第三百四十一章他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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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傾顏與羅氏出府已然小半月,便再無此二人消息,沈玫也不甚在意,只因年關在即,將軍府稍有些忙碌,但人少了許多,便稍有些冷清。
沈青鋒傳信回來,說是齊氏病重,想在東宮再休養些時日,不能將病氣過給了老爺與大小姐。
沈之衍準了,日日在院中練武強身。
自他回京之後已然許久都未曾上朝,他也不甚著急,品茶看書,十分安逸。
沈玫近日拿了蕭遙第二次讓白羽帶回的書信,照著他的筆跡練字,時而去天下第一樓與華庭英瑞兩人說話,英瑞面色明顯比之前虛弱之態好上許多,雖說失了武功,整個人瞧著卻平和許多,沈玫便也不提那些傷心往事,三人只聊些近日趣聞。
三人相對而坐,紅泥小爐上熱著酒,沈玫不喝,華庭給英瑞斟了一杯,自己直接拿了酒壺將壺嘴對在唇邊傾倒,被英瑞皺眉一巴掌打下來,“不成體統。”
華庭只好陪笑著將酒壺放下,轉頭對沈玫說話,“幾日前戶部尚書之事你可聽說了?”
沈玫搖頭,“父親這幾日不上朝,我也懶得去管那些,終究是自作自受,落不得好。”
華庭頷首,”戶部尚書被人查出貪墨受賄,已被撤了官,一家四人發配嶺南了。”
“家人團圓,倒也是好事。”沈玫嘴邊掛起嘲諷一笑,陳家夫婦元氣大傷,長子被人變了太監,又瘸了一條腿,次子癡傻如幼童,這之後的苦還有他們吃的。
她隨口問道,“此事是誰上奏的?”
聞言,華庭頓了頓,緩緩道,”是蕭澤。”
沈玫將手中茶盞轉了轉,輕笑道,“他也總算是變得有個謀權篡位的太子樣子了,不用的棋子,單放棄還不行,定要完完全全毀了才令人安心,所謂斬草除根不過如此吧。”
她看了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大地,今日她來天下第一樓時,便開始下雪,與那夜小雪不同,雖然北風不再如同刀割一般呼嘯而過,但雪花成片落下,不多時,汴梁都城便一派銀裝素裹。
“嶺南那邊冬日還算暖和,應是比汴梁舒適些才是。”沈玫將一口熱茶咽下,依舊是熟悉的皇室貢品,“只是不知他們有沒有那個福分了,所謂享福,能享到才是本事。”
“世子應該已經預備下了。”英瑞答道,沈青鋒素來冷血無情,他自跟在沈之衍身邊便知曉得一清二楚,即便蕭澤不曾想到,沈青鋒也會為他備好後路,正如沈玫所說,陳家四口人,怕是將要在押送途中殞命,不過貪官汙吏罷了,想必也無人在意。
沈玫嗤笑一聲,“若單看這幾件事,還以為沈青鋒是要代蕭澤做這太子了,前些日子洛碧荷來與我說,他將王瑋從天牢中撈了出來,可是大費一番周折,東宮也消停下了。”
“沈青鋒詭詐,留了王瑋性命,許是還要做些旁的事情,我們靜觀其變就是。”華庭說著,揮手對門外侍從道,“給沈小姐添茶。”
與此同時,東宮門外卻別有一番熱鬧景象。
沈傾顏一身衣衫襤褸,披頭散發仿佛游走大街小巷的花子,身上臟汙,那身衣衫卻依舊是上好的料子,這些日子,她將身上值錢的首飾當了個遍,原本打算與羅氏先尋個地方住下,兩人都長在內宅之中,身無長處,不知日後究竟要如何生活。
卻在剛出了將軍府沒幾日便被劫了滿身的錢財,住不起旅社,便只能流落街頭,當些首飾勉強度日,可這般並不能支持太久,自今日來東宮門前,她們已餓了三日。
門口守衛起初甚至認不出她,她也不管他們手上兵器鋒利,自顧自沖上前去,拍著大門叫喊,“我要見太子殿下,我是沈家二小姐!”
如此喊了幾聲,便被守衛抓著,仿佛臟東西一般被扔了出去,她險些被過往馬車軋到,驚魂未定向旁邊走了走,還是不肯罷休,她喊道,“沈青鋒!我是你妹妹!你如此見死不救,將來必會遭天譴的!”
她怨恨在將軍府時自己與羅氏孤立無援之態,便將一腔怒火發洩到沈青鋒頭上。她這回學聰明了些,不再往門板上撲,站得遠遠的,聲嘶力竭。
冬日寒冷,前些日子又下了些雪,沈傾顏凍得瑟瑟發抖。
半晌,東宮大門應聲而開,一身雪青衣衫的青年冷面立在當場,不是沈青鋒又是誰。
沈傾顏剛想沖上去求他庇護她們母女,便聽得那人轉頭吩咐周圍侍衛,“太子殿下事務繁忙,留著這東西聒噪著做什麽,還不快去解決了。”
沈傾顏渾身頓時冷得厲害,她聽懂了那人話中之意,剛想跑時,卻一陣腿軟,她目力所及,便是那青年雙手背在身後,無言轉身,在那扇暗紅色大門緩緩關閉之時,向她身上的一瞥,極盡嘲諷與寒涼,仿佛方才讓人對妹妹下殺手之人並非是他。
東宮門前被鮮血染紅,潔白雪地一片嫣紅之色,女子屍身很快被處理掉,一絲痕跡也未留下。
沈玫回到府中,只見洛碧荷在她屋中坐著,一副焦急之態,坐立不安,擡起頭時眼眶紅紅的,仿佛是方才哭過。
沈玫連忙上前,問道,“怎麽了?”
洛碧荷小心翼翼看她一眼,頓了頓,才道,“沈玫……我父親今日上朝,聽到一事,他告訴我,我馬上便過來了……”
“是與我父親有關的?”沈玫蹙眉。
“……不是。”洛碧荷搖頭,抓緊她雙手,看向她墨黑眼眸,“沈玫,漠北雁鳴關傳來消息,沈將軍不在,前線吃了敗仗,穆親王殿下他、他……”
沈玫一顆心快要提到嗓眼,她聲音些微顫抖起來,“蕭遙怎麽了?”
“殿下戰死沙場,屍身下落不明。”
沈玫眼前一陣眩暈。
當晚,她躺在床上,卻怎麽都不能入睡。
一閉眼,眼前盡是當時初見之時,青年坐在高大梧桐之上,身姿輕盈,陽光斜灑,他玄衣翻飛,眉眼如畫。
黑暗之中,她終是落下淚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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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青鋒傳信回來,說是齊氏病重,想在東宮再休養些時日,不能將病氣過給了老爺與大小姐。
沈之衍準了,日日在院中練武強身。
自他回京之後已然許久都未曾上朝,他也不甚著急,品茶看書,十分安逸。
沈玫近日拿了蕭遙第二次讓白羽帶回的書信,照著他的筆跡練字,時而去天下第一樓與華庭英瑞兩人說話,英瑞面色明顯比之前虛弱之態好上許多,雖說失了武功,整個人瞧著卻平和許多,沈玫便也不提那些傷心往事,三人只聊些近日趣聞。
三人相對而坐,紅泥小爐上熱著酒,沈玫不喝,華庭給英瑞斟了一杯,自己直接拿了酒壺將壺嘴對在唇邊傾倒,被英瑞皺眉一巴掌打下來,“不成體統。”
華庭只好陪笑著將酒壺放下,轉頭對沈玫說話,“幾日前戶部尚書之事你可聽說了?”
沈玫搖頭,“父親這幾日不上朝,我也懶得去管那些,終究是自作自受,落不得好。”
華庭頷首,”戶部尚書被人查出貪墨受賄,已被撤了官,一家四人發配嶺南了。”
“家人團圓,倒也是好事。”沈玫嘴邊掛起嘲諷一笑,陳家夫婦元氣大傷,長子被人變了太監,又瘸了一條腿,次子癡傻如幼童,這之後的苦還有他們吃的。
她隨口問道,“此事是誰上奏的?”
聞言,華庭頓了頓,緩緩道,”是蕭澤。”
沈玫將手中茶盞轉了轉,輕笑道,“他也總算是變得有個謀權篡位的太子樣子了,不用的棋子,單放棄還不行,定要完完全全毀了才令人安心,所謂斬草除根不過如此吧。”
她看了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大地,今日她來天下第一樓時,便開始下雪,與那夜小雪不同,雖然北風不再如同刀割一般呼嘯而過,但雪花成片落下,不多時,汴梁都城便一派銀裝素裹。
“嶺南那邊冬日還算暖和,應是比汴梁舒適些才是。”沈玫將一口熱茶咽下,依舊是熟悉的皇室貢品,“只是不知他們有沒有那個福分了,所謂享福,能享到才是本事。”
“世子應該已經預備下了。”英瑞答道,沈青鋒素來冷血無情,他自跟在沈之衍身邊便知曉得一清二楚,即便蕭澤不曾想到,沈青鋒也會為他備好後路,正如沈玫所說,陳家四口人,怕是將要在押送途中殞命,不過貪官汙吏罷了,想必也無人在意。
沈玫嗤笑一聲,“若單看這幾件事,還以為沈青鋒是要代蕭澤做這太子了,前些日子洛碧荷來與我說,他將王瑋從天牢中撈了出來,可是大費一番周折,東宮也消停下了。”
“沈青鋒詭詐,留了王瑋性命,許是還要做些旁的事情,我們靜觀其變就是。”華庭說著,揮手對門外侍從道,“給沈小姐添茶。”
與此同時,東宮門外卻別有一番熱鬧景象。
沈傾顏一身衣衫襤褸,披頭散發仿佛游走大街小巷的花子,身上臟汙,那身衣衫卻依舊是上好的料子,這些日子,她將身上值錢的首飾當了個遍,原本打算與羅氏先尋個地方住下,兩人都長在內宅之中,身無長處,不知日後究竟要如何生活。
卻在剛出了將軍府沒幾日便被劫了滿身的錢財,住不起旅社,便只能流落街頭,當些首飾勉強度日,可這般並不能支持太久,自今日來東宮門前,她們已餓了三日。
門口守衛起初甚至認不出她,她也不管他們手上兵器鋒利,自顧自沖上前去,拍著大門叫喊,“我要見太子殿下,我是沈家二小姐!”
如此喊了幾聲,便被守衛抓著,仿佛臟東西一般被扔了出去,她險些被過往馬車軋到,驚魂未定向旁邊走了走,還是不肯罷休,她喊道,“沈青鋒!我是你妹妹!你如此見死不救,將來必會遭天譴的!”
她怨恨在將軍府時自己與羅氏孤立無援之態,便將一腔怒火發洩到沈青鋒頭上。她這回學聰明了些,不再往門板上撲,站得遠遠的,聲嘶力竭。
冬日寒冷,前些日子又下了些雪,沈傾顏凍得瑟瑟發抖。
半晌,東宮大門應聲而開,一身雪青衣衫的青年冷面立在當場,不是沈青鋒又是誰。
沈傾顏剛想沖上去求他庇護她們母女,便聽得那人轉頭吩咐周圍侍衛,“太子殿下事務繁忙,留著這東西聒噪著做什麽,還不快去解決了。”
沈傾顏渾身頓時冷得厲害,她聽懂了那人話中之意,剛想跑時,卻一陣腿軟,她目力所及,便是那青年雙手背在身後,無言轉身,在那扇暗紅色大門緩緩關閉之時,向她身上的一瞥,極盡嘲諷與寒涼,仿佛方才讓人對妹妹下殺手之人並非是他。
東宮門前被鮮血染紅,潔白雪地一片嫣紅之色,女子屍身很快被處理掉,一絲痕跡也未留下。
沈玫回到府中,只見洛碧荷在她屋中坐著,一副焦急之態,坐立不安,擡起頭時眼眶紅紅的,仿佛是方才哭過。
沈玫連忙上前,問道,“怎麽了?”
洛碧荷小心翼翼看她一眼,頓了頓,才道,“沈玫……我父親今日上朝,聽到一事,他告訴我,我馬上便過來了……”
“是與我父親有關的?”沈玫蹙眉。
“……不是。”洛碧荷搖頭,抓緊她雙手,看向她墨黑眼眸,“沈玫,漠北雁鳴關傳來消息,沈將軍不在,前線吃了敗仗,穆親王殿下他、他……”
沈玫一顆心快要提到嗓眼,她聲音些微顫抖起來,“蕭遙怎麽了?”
“殿下戰死沙場,屍身下落不明。”
沈玫眼前一陣眩暈。
當晚,她躺在床上,卻怎麽都不能入睡。
一閉眼,眼前盡是當時初見之時,青年坐在高大梧桐之上,身姿輕盈,陽光斜灑,他玄衣翻飛,眉眼如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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